我要做快乐厨娘。

——省得桥姬心,热泪青山透。

莹莹波光浸在乳白月色里,桥上无人却分明有个款款的人影浮在江上。裸露背脊光洁如玉,水蛇似的腰上挂着条鲜红罗裙,细看却是个老去多年的款式。如今也只有弯腰老妪会晓得吧。

「你看,这水里分明有个人呢。」

「哪有?」

「没有么?」

宇治狐疑俯身去看,见那水中女子竟回过身来,半身不挂偏偏毫无羞赧之意。手中锈红鱼叉轻轻一挥,有涟漪泛散开来,宇治这才看清那藕臂下还露出个暗青蛇首。

是个美人。

宇治想起了年少读书时在别人口中提到的安菲特里忒——只不过屈身江河罢了。
满是涟漪的水面敛了女人容貌,宇治远远看只觉有几分熟悉,苦思冥想不晓得在何处见过。

轮回三千,可曾相遇?

这想法刚刚露出个苗头,宇治自己都不禁笑起来。
只是个江中孤魂也说不定啊。
宇治想着,身旁女友却走出很远了。等追上女伴再回头看时,女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桥上,似要追赶宇治,却终是停在最后一级灰白石阶上,拍手朗笑起来。

「狭筵にころも片敷今宵もや
われを待つらむ宇治の桥姫」

走出很远,宇治耳边都回荡着女人咯咯嬉笑的声音与那首诡异的歌谣,忽远忽近,一回头却只看得见街头灯火明灭。
「怎么了么?」

「没事没事。」宇治摇摇头,拉着女友一路小跑回了家。
等晚上熄了灯,宇治看着身旁女友的脸,却总是幻化成那河中女子模样。
宇治还是折返去了傍晚的石桥,在婆娑粘腻的树影里寻得了那红色裙角。她眼底了然,嘴角含笑望着宇治步步走近。

「你是谁?」宇治开口,却看着女人一步步后退,裙角扫过青苔,像柔软的橙红鱼尾。女人边走冲宇治笑着,他这才看清了那双眸子,带着甜腻笑意像是沾着蜂蜜的黑糖,涂在宇治心口,引得几分炙热悸动。
那臂下蛇首蛇信吞吐,如鱼叉般尖锐的獠牙沁着寥寥月色,竟口吐人言。有嘶哑女声报出一个名字,响在宇治心底。

「桥姬。」

这声音就像是宇治经营的铭古酒屋那满是蛀虫的木门,稍稍一碰就会吚吚哑哑几近断折,簌簌落下斑驳彩漆,最后只留了个模糊的青面喙兽。
真是苍老腐朽的声音。
宇治暗自嘀咕,却还是伸出手去挽留那个要浸入水中的女人。脚下青苔却突然如蛇鳞般光滑,宇治只是顺着女人白瓷般手臂的方向,往水中落去。

有尖锐锈红刺穿皮骨,在宇治精心借来的衬衫下露出个小巧的尖。

宇治看见红裙朝自己环拥,终结于腰腹那锈红吐露处,鼻间却嗅到丝丝腥气。

「狭筵にころも片敷今宵もや
われを待つらむ宇治の桥姫」

青黑双唇蠕动,配着女子的嬉笑,又唱出了那个如魔音般的歌谣,绕在青石桥底,宇治看不见月光。
但他看见了如黑糖甜腻的眼,用波浪携他入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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